长得俊 | 《套路狗血但很有用》
*甜饼 文中提到的bgm请自行哼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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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主要有三大流派,体验派、方法派和表现派。
林彦俊觉得唱歌也有,他应该属于抒情无能鬼见愁派。
李荣浩不是第一个说他唱歌很“愁”的人,同一个梗陆定昊早就变着花样吐槽过无数次了。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这个春风有事吗?是有毒吗?花儿都被吹死了吧。”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不好意思,看你样子好像贞子在身后追着异形要battle吧。”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
“拜托不要给我好吗,陈年苦瓜哪里甜了。”
被说多了,怎么也要硬着头皮回呛一句。
“对对对,就你甜,那你教我怎么唱啊。”
“这你就问错人了,我只是颜值top又不是vocal第一。”陆定昊挤出一个浮夸wink,摇摇手指。“去问尤长靖啦,现成的神仙你不去磕头,真是。”
尤长靖唱歌不只好听,还很好笑很好哭。一把以情带声的好嗓音里有喜怒哀乐也有人生故事,总能恰到好处的令人动容。
大马友人刚好举着巧克力奶路过,被陆定昊一把拉住。
“尤老师来得正好,快揭秘一下,你唱情歌有什么秘诀吗?”
“秘诀?”尤老师微微蹙眉,学霸不懂学渣的痛。
“你不要告诉我,你就只是在想中午吃什么,想那个菜的颜色和味道,然后哇一下子,心里就会有恋爱的滋味了。”
尤长靖赶紧摇头。
“没有啦…不过我懂你的意思了。就,多唱多练多感受啊。”
陆定昊捋了捋并不存在的睿智胡须,装模作样点点头。正在心里组织语言怎么再挤兑一下什么情歌都能唱成台北rap腔的黑脸队友,林彦俊却忽然开口。
“那可以教我吗?”
尤长靖心想今天农历是什么好日子吗,宜天天向上?
“你是认真的吗?”
林彦俊盯着笑得不怀好意,满脸写着“算了吧我看你就不行别假装上进了吧”的陆定昊,咬牙切齿点点头。
感情哪有平白产生,歌者的感染力往往源自共情,被歌曲触动然后激发了自己的过往经历,歌声才有温度。
尤长靖看上去白白胖胖无忧无虑的,笑起来巧克力牛奶都没他甜,难道还真有过什么虐恋情深、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的琼瑶情节吗?林彦俊暗暗琢磨,人不可貌相啊。
练习室里,一台电脑一架琴,林彦俊坐在尤老师身旁没有冷峻只有乖巧。电脑屏幕上小燕子和永琪在雨中热烈相拥。
啊咧,还真是琼瑶啊……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在唱歌的时候都会代入自己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里类似的情节,这样子。”
林彦俊将信将疑。
“那一定要琼瑶剧吗?”
“你不要看不起琼瑶剧,越狗血,它那个感情越充沛,可以帮到你在唱的时候投入进去。我经验担保。”
林彦俊面露拒绝。
“不是,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但这些和我平时口味有差很多。”
文艺青年当着尤老师的面打开自己朋友圈,里面满是近几个月看书观影的感想后记。《钓鱼的男孩》《追风筝的人》《生命将尽》《间谍之桥》……
“你觉得这些故事里面会能激发恋爱心情吗?”
林彦俊心虚的抛开手机,抢过鼠标按下播放。
“这集我没看过诶,这是容嬷嬷又把小燕子怎么了吗?”
看遍琼瑶剧,林彦俊还是不得要领。
“真的不能再看了,被马景涛和刘德凯轮番吼一个多礼拜,你耳朵不会痛的吗?”
“你不能只看台词,你要留意情节、场景,体会人物的内心变化了啦。”
尤老师小课堂随时可以开课,哪怕是在街边站着撸串。
“你不喜欢琼瑶的话,接下来看《流星花园》怎么样。”
林彦俊夺过尤长靖手里一把串串。
“这有区别吗,人物情节都差不多,不是欢喜冤家就是虐恋情深,这种狗血爱情都是按照套路编的。怎么能相信呢?”
尤长靖的眼睛始终紧跟冒着热气的成串厚切小黄牛肉,表情和语速因为护食心切变得急躁起来。
“可就是套路才得人心啊,狗血就不是真情实感了吗?套路,是建立在真实经验上面的,是那叫什么?”尤长靖急急五指并拢做了个抓起提拉的动作。
“归纳。”
“对归纳,归纳总结出来的。然后呢,狗血又是套路的极致。狗血套路里有真实的心动,也有正因为自己没遇到才更希望看它发生的情节。是,可能有的东西太老套了,让你觉得烂俗,可观众不就觉得这样才好,等着看这些呢吗?”
林彦俊一时间没料到vocal的 rap语速可以这么溜。尤长靖赶紧趁他发愣把串串抢了回来。和肉串一起咽进肚子里的同时还有一个问号。
林彦俊跟自己不一样,从小帅到大,按理说应该有不少感情经历才对。可他却跑来问自己怎么唱情歌,恋爱心情什么的……你们中国帅哥谈恋爱这么难的吗?
第二天开始,课程升级。尤长靖说对付你这种榆木脑袋,普通的观摩影片寓情于景已经不管用了,必须身临其境重走红军路重现狗血情。
林彦俊也不懂一个外国人什么榆木什么红军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晕晕乎乎就被拽进了一所中学校园。
青葱校园课桌黑板,蒙蒙细雨下的空旷篮球场,还真有点那些年的感觉。林彦俊沿走廊溜达着,伸出手指划刮过低矮墙壁。觉得自己身上穿的就是校服,前面跑的就是甜美校花沈佳宜。
“校园恋爱,可是你嘴里狗血套路的重灾区之一哦。”
尤长靖“好心”转头提醒,不料被什么东西直直戳中自己酒窝,力道不重却很坚定。低头一看,是林彦俊的手指。
“你在干嘛?”
“戳一下看你是真的还是20年前的影子啊?”林彦俊见尤长靖没接话,赶紧哼起歌词忙着解释,“你看过的吧,周董那个电影,‘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尤长靖拍掉他的手,也学着他用手指划着墙皮慢慢前行,时不时哼出几个合音来。
“你这几句唱的不错哦。蛮有感情的。”
“真的吗?有吗?”
“嗯,你上学时一定没少翘课谈恋爱吧。”
那天回来,尤长靖因为淋了点雨伤风感冒,转天就开始咳嗽。林彦俊多多少少有点愧疚,每天下了舞蹈课就赶紧买好奶茶甜品水果提去安抚病人。
尤长靖再大的胃也消化不了那么多食物,陆定昊黑芝麻糊也不吃了,串趟门就能填饱肚子。
“尤老师,你这个徒弟收得不错哦,很孝顺!”
“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年纪很大,我有那么老吗?”尤长靖哑着嗓子反驳。
“没有,说你德高望重。”
“我最近都有在跑步,哪有变重……”
尤长靖飞过去一个眼刀,徒手拍掉陆定昊已经送到嘴边的橘子。陆定昊也不恼,又拿起一颗新的开始剥皮。
“说实话,没想到林彦俊会那么认真。我只想开玩笑怼怼他的,他倒好,真的学起vocal来了,每天拿出那么多时间跟你在练习室耗着……”
尤长靖若有所思点点头,拿起奶茶用吸管挑着里面的珍珠往上吸。
“你嗓子哑不要吃那么多甜的,不然会恢复得很慢。”
尤患者又猛吸了一大口奶茶。
尤长靖感冒好得拖拖拉拉,身体早已痊愈,只是声音迟迟调整不好状态。林彦俊每每听到那一丝沙哑总有点不是滋味。
师者仁心,尤老师拍拍爱徒的肩膀。
“没事,你能学有所成,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堂室外课选在游乐场,林彦俊毫无怨言的跟着去了。然后看着尤长靖左手冰淇淋右手火鸡腿,脖子上还挂着卡通形象饮料桶,开始怀疑起他的动机来。
“你确定进来这里不是为了吃东西吼?”
尤长靖从一队黄帽小学生中间艰难地挤过来,给他也套上一个卡通形象的爆米花桶。林彦俊随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似乎是比外面卖的更脆一点。
“欸不是啦,你看看你身边四周,这里绝对算是狗血套路的老窝了。”
老窝……林彦俊刚想要嘲笑一下外籍友人奇特的中文用词,就被五米开外忽然响起的音乐声和机械轰鸣声吓得手腕一抖,爆米花撒了一地。
旋转木马随着节奏开始转动,彩灯赫然燃起,又沿着闪烁路灯点亮了远处的摩天轮。林彦俊耳边听着轻快的《童话镇》,却连白雪公主和小红帽长什么样子都想不大起来了。
尤长靖还在喋喋不休。
“你看,旋转木马是初恋,摩天轮是约会,卡通人物头套里面总藏着爱你在心口难开的那个人,两小无猜的小情侣一定会在卖棒棒糖或者冰棒的小推车前重遇。都是你说的套路,但是很甜——”
林彦俊的目光顺着尤长靖指指点点的指尖漫游了一圈,最后落回到不远处抓着大把卡通气球的小贩身上。
“请教老师,那,气球有什么套路?”
尤长靖明显一怔,警觉地瞪了旁边人一眼。
“我怎么觉得你在套路我?”
林彦俊眨眨眼睛笑出两个酒窝,赶紧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自己嘴里。
宿舍的门禁是十点半,两个人不等晚上烟火表演就急急打道回府。一路紧赶慢赶,迈进小区里发现时间刚过9点才放心地慢下脚步歇口气。
一整天光顾着玩没怎么好好吃饭,尤长靖一边走一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胃,小动作没逃过林彦俊眼尖。
“又饿了是不是?”
“我没有。”尤长靖逞强。今天是尤老师,可不能被学生削了威严。
“诶你听什么声音?”
“我都说了我没有饿,不是我肚子叫——”
尤长靖刚想借题发挥,忽然被林彦俊把嘴巴捂住。幸好路灯昏暗遮掩了他脸色的变化。
林彦俊又沉默了几秒,松开手扒开左边的花丛,一只圆滚滚的流浪猫正对着他们喵呜喵呜直叫。
“啊好可爱!”
尤长靖掏出手机灯光照着,林彦俊半拖半哄把猫咪从花丛里挪了出来,两人这才看清它的一只后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塑料袋紧紧缠住。刚刚估计是塑料袋又缠进花丛里,猫咪动弹不了才发出了微弱的求助。
“诶,有点可怜哦。”
林彦俊随身带小指甲刀,很快就把塑料袋剪开扔掉。猫咪乖得很,任由尤长靖抱着抚摸。林彦俊插不上手,又觉得可爱的小动物在旁边看着也不错。
“尤老师,你这个厉害了哦。”
“尤老师本来就很厉害你才发现吗?”
林彦俊指指猫咪。
“不是,我说你真的有在用心教学,还会安排随机掉落的狗血补丁包,这是新的套路对不对?”
流浪猫好像听懂了,转过脖子气呼呼叫了几声。尤长靖赶紧给它挠下巴安抚。
“啊?你说它吗?这怎么可能?”
林彦俊撇撇嘴。
“可是偶像剧里都有这种桥段哦。只要两个人一起收养了什么猫猫狗狗哪怕是小金鱼,之后都会很快就感情升温的。”
“什么升温不要升温你嫌现在不够热吗?”尤长靖低头帮猫咪抓脑门,怀里的小圆球发出餍足的呜咽。“不过我说,你蛮懂的嘛,狗血套路什么的。之前干嘛装傻?”
“我没有在装傻的啦,”林彦俊趁猫咪闭眼享受想赶紧上手摸两把,走近了些。
“知道是知道一点,没用过。谈恋爱难道不应该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吗,套路来套路去,很假很造作欸。”
尤长靖没说话,专心用手指帮猫咪顺着毛。过了一会儿小圆球享受够了,伸了个懒腰,一蹬腿就从人臂弯中挣脱出来,喵了几声转身跑回黑暗里。
林彦俊脑子里灵光一闪,哼出了声,“…握不住的沙/放下也罢……老师你看我唱的对不对?”
“我不懂欸。”
林彦俊愣了一下,讲到唱歌的事情尤长靖很少说不。
“我没有经验,但我看电视剧里,大家都在快快乐乐的谈狗血恋爱,身边朋友也是,被套路了也都很开心。”
林彦俊一时语塞,直到回了宿舍站到淋浴花洒下,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
真的很奇怪,明明没有吵架没有矛盾,他却总觉得是自己错了,想要去安慰那个人,想做点什么。
那天之后尤老师小课照样上,情歌照旧教,只是不再出户外教学了。说是游乐场那天回来太晚被经济人骂了,想想算了不要冒险。
林彦俊不情不愿自己搬出电脑,看花泽类安慰杉菜教她倒立。
陆定昊正巧经过瞟了一眼,立刻来了精神。
“八哥你好怀旧哦,这种狗血桥段我有年头都没见过了,没有三年也有五年了罢。”
“又没叫你和我一起看。”
陆定昊眼珠子一转,笑得很内涵。
“尤老师怎么没和你一起看?”
林彦俊黑着脸,一个抱枕飞过去。
“你快去买你的美瞳好不好,不要烦我了。”
陆定昊惯会读空气,能从林彦俊一张扑克脸上读出至少8种不同情绪,识趣地收了声。
“等下!你要去哪里?”
陆定昊应声站住。
“就新开的购物中心那边啊。你有什么要帮忙带的吗?”
“那边有没有卖气球的?”
最后一课来的有点突然。
况且从来都是老师说下课,学生鞠躬,哪有徒弟主动跑来说你我师徒缘尽于此的。
尤长靖盯着林彦俊的信息足足十几秒,说不上失望还是生气,抓过旁边的陆定昊给他看。
“什么好徒弟,你看……”
陆定昊眼睛都没瞟过来一下连连摇头,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脚底像抹了油溜出房间。
今天是什么鬼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发神经……宿舍里没有老黄历,但好像有林彦俊买的文艺青年日历,带电影台词的那种。
尤长靖走到林彦俊桌前刚打算翻找,就看到桌案正中间摆着的一张A4纸,上面是林彦俊丑丑的笔迹。
“Sorry尤老师,我打算辍学了,但是……”
“但是”后面是直直的箭头。箭头从画在纸上的笔迹,延伸成贴在桌面地面上的胶带,最后指向正对着窗口的扶手椅。椅子上还有另一张纸条。
“我知道你现在很饿,但先坐下等等看好不好?”
尤长靖乖乖坐下,窗外正是日落,一天里最让人发饿的时候。往常这个时间他早就拽着林彦俊和大家一起奔去食堂了。
让他等等看,不知道在等什么,会有外卖顺着窗口飘进来吗?
坐了不到十秒,好像真有什么东西从窗口飘过去,有点眼熟。尤长靖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天在游乐场看过的氢气球吗?
五颜六色的卡通形状,被扎成一大束,随着微风缓缓上升。
尤长靖刚想扑到窗台看看外面是哪个小学鸡在搞套路表白正好被他看到,就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彦俊的声音,还有段熟悉的前奏。
这位学生此刻明明笑出了酒窝,眼神看上去却有点不良,一点都不像优等生。
前奏放完了,歌词飘进尤长靖的耳朵,什么河畔什么咖啡,这会儿可没有什么能遮住他慢慢变红的脸色了。
尴尬了几秒,尤长靖指指窗外。
“这合理吗?氢气球可以飘这么高的吗?”
“诶你不要管那些——” 林彦俊迈过最后一大步,不由分说握住他指出去的手。“尤老师,你先听听我的毕业作品怎么样,这首歌唱得,感情投入得够不够?”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得很轻易/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尤长靖轻叹口气,五官皱成一团还能看出笑意。
“哎我很好套路欸——”
楼上窗子里的《告白气球》放完了,抬头看看氢气球也飘走了。陆定昊原地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助纣为虐还是功德无量。
昨天买气球的时候,他明明深入浅出据理力争了半天,说你这种表白方式也太套路也太狗血了吧。
林彦俊死死盯着一个粉嫩胖丁气球,闷声回了一句,“……但有用啊。”
-fin-